身形臃肿,他低垂着头,脏乱的头发挡住了脸,双手交织,撑起下巴,单膝跪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,我就躺在一旁,
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,这栋损毁的不像样的建筑过去是一座教堂,腐朽的木椅像是被狂风席卷,胡乱的堆积在一起,原本是座位的地方露出一大块空地,也就是我们的所在地,地板大面积的损毁,空洞的窗户像没有眼球的眼眶死死的盯着我们,支起整个屋顶的高大石柱也只剩下了两根,歪歪斜斜的苦苦支撑,可以看到大片的天空中,繁星闪耀,
无情的寒风呼啸穿过凄惨的缺口,男人虔诚的祈祷着,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像之剩下了裸着的双足,孤零零的站在底座上,
夜深了,不知从哪传过来的凄惨鸦鸣格外渗人,
‘醒了吗,’
也许完成了祷告,男人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,
‘谢谢,’
‘不用谢我,我什么都没有做,只是碰巧捡到了你而已,’
等他站起我才发现,男人失去的左腿,他靠着一根粗糙的木棍代替膝盖以下的部位,这么歪斜的站立,如同教堂里的石柱一样勉强,
‘怎么样,’
‘还好,’
事实上,还好,只是对问候的敷衍,也是对自己的安慰,全身无法动弹的剧痛,相比右肩以下毫无知觉的恐怖,只能相形见绌了,
‘并不好,’
男人突然用木制的义肢毫不留情的踢了我一脚,不偏不倚,可是,依旧毫无知觉,让人绝望,
‘废了,’
‘不用说我也知道,’
我叹了一口气,这次真是完败,除了听到一句这是为了教训我的狂妄,其他的情报完全没有,连袭击者的脸都没有看到,希望在书店附近有目击者吧,
‘跟我来,’
咯噔,咯噔,男人一瘸一拐的向着外面走,穿过毁坏到不能称之为门的大门,他才回过头来,一脸的厌恶,
‘跟我来,’
我苦笑一声,这家伙完全没有照顾病号的意思啊,
狼狈之极的,我咬紧牙关,几乎要崩出血来,在地上匍匐着移动,尖锐的石板,凹陷的裂纹,每一步的痛苦都经由躯体上每一处伤口与地面的摩擦叠加,十倍,百倍,千倍的无限放大,
我还活着,痛苦用最惨烈的声音咆哮着告诉我这个事实,
仅仅是追上了门口的男人,也快耗尽了我所剩无几的生命力,可是,折磨还远远没有结束,男人瞥了我一眼,一声不吭的继续向前走,在这片杂乱的灌木中,有条人为踩出来的小道,在视野的尽头,我看到了一点摇曳的火光,
如果说这个噩梦的话,恐怕也太漫长了些,
也不知道爬行了多久,也不知道自己昏厥了几次,无论怎样,我总算是到达了篝火旁,胸腹的衣物已经磨烂,地下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满是血迹,伤口中参杂的沙砾与不知名的杂物的存在感格外明显,我不敢想象在那之中蠕动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,
我大口的喘气,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滴落,在地上形成的水渍在篝火的炙烤下又迅速的消失,怪人就坐在火堆旁边的一根圆木上等我,他身后是个小小的帐篷,用修修补补的粗麻布覆盖着,在风中摇摇欲坠,
‘你也是被抛弃的吗,’
‘被抛弃的?姑且算是吧,’
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,他们并没有直接将我处死,只是狠狠的揍了一顿,把我扔出了城市,大概是让我自生自灭的意思吧,没想到却被眼前这个怪人给捡到了,他口中的也,让我非常在意,如果说他的木腿也是和我的右臂一样的原因...
‘我叫K,你的名字呢?’
怪人犹豫了一下,臃肿的身体离篝火靠的更近了一点,稍微的转过身,似乎是不想让我看清他的脸,
‘你为什么会被扔到这里?’
他直接回避了我的问题,反而意图试探我,
‘大概是因为被讨厌了吧,你呢,’
怪人仍旧对自己的事闭口不言,现在我也没法强迫他吐出更多的情报,对话就此结束,他默默的往篝火中加入柴薪,焰舌越窜越高,温度也愈发的热烈,偶尔噼啪的作响是这沉默中唯一的慰藉,
毫无预兆的,被我理所当然认为没有人的帐篷中起了一阵不安的骚动,在我惊讶的目光中,帐篷被掀开了,一个娇小的人影迅速的窜了出来,躲在怪人的背后,过了好一会,才露出一双眼睛,一下子又不见了,
‘不用害怕,他也是和我们一样的,’
怪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柔和,与之前的冰冷判若两人,他的衣袖慢悠悠的扬起,以不可思议的柔软向后折了过去,不只是左脚,这个怪人连双手都失去了,
藏在背后的较小人影这才不情愿的出现,被怪人空荡荡的衣袖推到我面前,原本应该是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,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,怯生生的,明亮着,长长的睫毛好看的弯曲着,颤抖着,
‘你好,我叫k,你的名字,可以告诉我吗,’
我找不到这个无辜的孩子同我一样被讨厌的理由,也许有比我的想象中更多的理由让她受到这样非人的伤害,只是我不愿意去思考,不愿意去承认罢了,
她做出了我所想最合理,也是最令人心痛的反应,那双眼睛里突然溢出了清澈的泪珠,哇的一声大哭起来,推开环绕着她的衣袖,逃走了,又回到那个小小的帐篷里,
‘抱歉,’
我和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,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向他询问女孩的身世,我知道,单凭我的话,绝对无法弥补她记忆的创伤,也有可能我什么都做不到,
可是有种莫名的感情却强烈的推动着我,在我的脑袋里,轰隆的奏响,说些什么,做点什么,现在,马上,
‘请你告诉我,她的名字,我...’
‘算了吧,’
怪人不耐烦的打断,刚才一瞬的温柔如镜花水月,他恢复了本来的冰冷,或者说单单只对我的冰冷,
‘你不需要知道,’
我不自觉抠起地面的泥土,这样强烈的情感,我几乎驾驭不住,这到底是什么,我有种不顾一切去揪起怪人的衣领逼问他的冲动,如果他再不告诉我的话,就算是杀掉...
‘拜托了,请你务必要回答我,’
‘你为什么想知道,’
我强忍住心中的躁动,
‘我也不明白,我只是想知道而已,那个女孩,她的名字,’
‘就算我说的话,你又想做些什么呢,又能做些什么呢?’
突然怪人的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悲凄,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在看着我,又仿佛在看着我以外的什么,
我张开嘴,却无法发出声音,因为我没有答案,或者说,我强烈的感觉到答案就在嘴边,却无法表达,不知道怎样诉说,也许是我的懦弱让我惧怕那个答案,无法实现的许诺不会让任何人幸福,虚假的恩惠只会让现实显得更加残忍,
‘...’
怪人的喃喃自语,我听不清,
这漫长的黑夜好似没有尽头,新伤和旧痛都折磨的我无法入睡,怪人也没有休息的意思,坐在充当凳子的原木上,将柴薪一根一根的投入篝火,我们就这么无言的注视着跳跃的火光,
‘有人来了,你该回去了,’
他刚说完没多久,我就听到了铠甲整齐的响动,
‘他在这里!’
熟悉的声音,一脸喜色的伊万率先从黑暗中出现,举着火把,他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,米娅也在,她睁大了惊恐的眼睛,
‘k,你还好吗,’
意料之外的援兵,我还真是幸运,
‘抱歉,真是麻烦你们了,’
士兵们用盾牌作担架,将我抬起,怪人对此无动于衷,依旧守着自己的篝火,一动不动,
我尽力扭过头,
‘谢谢,’
怪人好像没有听见,用树枝拨弄着余烬,好让火焰更明亮些,倒是伊万凑了过来,看得出他很亢奋,他紧紧握住那只有些颤抖的小手,轻声的安慰着女孩,
‘米娅,放心,有我在,不会有事的,’
抚摸着心上人的头发,他满面通红的转过来,
‘不用客气,k,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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